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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一


她看着玻璃器皿上浮动而且捉摸不定的光线,在一个清凉的灰蓝色黄昏,刚刚下过雨,朝向花园的窗开着,有什么被唤醒了,风掀起帘子进入厅堂,而她家人的仆人们正一盘盘地端出适宜夏季的凉菜。走廊又深又长,她能从房间里听见她母亲用当地的南部方言叫嚷,也许是对某个手脚太慢的伙计表示愤怒,也有可能只是在晚饭前喝了太多李子酒,那样她是怎么让舌头如此自然地吐出一串串脏话而不至于脸红就不难解释了。她抓起一只杯子就像一大块碧玺,从里面喝水,然后开始阅读,所有声音都在文字的空隙里被抚平了,她感到很惬意。“从前有一位公主,生活在荒凉地的一处城堡中……”她这么在笔记里写道,但自己都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而且也没有打算加长它。有人叫她的教名,然后敲门声如期而至。


是门缝里一个老人。一位外祖父,操着一口流利的、无害的法语,“出来坐一会儿吧。”好像在谨慎地提出一个军事建议。普鲁士大衣上的一枚功勋章偶尔会搅起暗淡的光线流动。“这不是我,”她想,“那只是一个死掉的圣徒名字的阴性形式。”这些话不可能会被说出口,而她当然也明白这看似无害的“出来坐坐”是什么意思——客人已经到访了。在门缝幽灵般滑向关闭之后,她抓起了铜镜子。于是公主就这么被遗留在了荒野中,既不是在等待任何事,也不会离开。墙缝中的红玫瑰会静静爬上她的脸,把头发和脚趾一根根吃掉。


不幸本该在它弥漫到家族之前被扼杀。那些必需的变异:她粗糙的皮肤上横着小指那么粗的淤青,越过鼻尖;头发干枯分叉,然而又以一种奇异的姿态向上生长着,好像一从蓬乱的荨麻一般搭在苍白或由于冻伤而涂上了腮红的两颊上,那之间一双炭黑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从来不畏惧于把毒蛛或鞑靼人生吞活剥。这么看这副脸孔的确有了几分殉道者的悲哀模样。


而与之相衬的是她最常用的三样武器:难以取悦的严峻神情,黑色的欧根纱衣物,和高傲的舌头,一般只会吐出“谢谢,但是不了”这类拒绝的话。“令人扫兴”,由于被冒犯而感到吃惊的陌生人往往这么评论,在吃掉了餐桌上每一道菜后回程的马车上肚皮滚圆地剔着牙齿。她厌恶地皱起肠子,出神一般地浑身颤抖。回头,桌椅背后的墙上,黄色霉菌痕迹的原位曾是一张侧身像——榉木的四角框里她被埋在沉甸甸的绿松石饰品中间,抱着一簇红醋栗。那双眼睛也是在这时真正地死掉了。


现在那幅小像已经被撤走了。多亏了那位风格主义派的荷兰画家。所有受的伤,蜥蜴一样灰蓝和深红的斑点,蛇信子,都被奶油色的丝绸化了个妆。母亲把这幅画随身携带以便推销给任何对顺从的妻子,或土耳其软糖,有需求的男人。


(还在筹备中的长篇故事节选,以后可能会做很多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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